[FGO/高文XGD男] 僅此一次的奇蹟(12) (完)



密林的邊緣,最後一隻烏利迪姆從樹幹的間隙奔跑而出。
──進入草原之後,沒有植物的遮蔽一定會被迅速包圍的。
──那正是我的目的。一路上拖著這些烏利迪姆放風箏,就是給你們爭取時間,同時把這些迅捷的魔獸集中在一起。
──您的意思是?
立香在疲憊與暈眩中仰頭。
烏魯克的天空是一拱遙遠的天藍,正午的煌煌烈日燦然高掛空中,陽光炙熱而眩目,無法直視。
「崔斯坦!」
聲嘶力竭地,立香仰天大喊崔斯坦的名字。
──錚……。
由遠而近,一聲尖銳但細微的音波從密林內掃過草原席捲而來,越過立香的身體消失在草原彼端。
──錚……。
音波掃過之處,烏利迪姆無一不是哀鳴嘶吼、狼狽踉蹌,全都停下攻擊動作,搖頭晃腦地縮起四肢,趴在地上痛苦不堪。
──錚……。
錚錚的琴音不停,草原上的烏利迪姆們紛紛被音波擊倒,滾地掙扎,掙扎得越是激烈,琴音的速度也越是急切。
──之前崔斯坦有說,這些烏利迪姆的聽覺非常敏感,那麼,若崔斯坦能把琴音催到極致,人類固然聽不見那麼高頻率的聲音,但牠們一定會受不了的。所以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這,是要給我的嗎?
──概念禮裝「萬花筒」。最後一棒就是你了,高文……所有的前置準備,都是為了這一刻。
「技能全放!」
聲音已經乾涸沙啞,立香放開嗓子,音量全開,不成人聲地大喊:「高文!救我!」
「遵命。」
一身銀白盔甲的太陽騎士從密林中走出。
盔甲反射正午烈陽的光芒,耀眼無法逼視。
高文將右手握在劍柄上,沉聲道:「聖劍,拔刀。」
金色的髮絲與湛藍色的刺繡披風在風中飛揚,高文凝神抿唇,天藍色的眼睛飽含堅決的信念,眨也不眨地注視地遠方的立香。
緩慢、沉著地,抽出腰間的迦勒廷,高高拋向金黃色的燦燦驕陽。
──嗡。
「此劍為太陽之化身。」
接下自空中落下的聖劍,高文銀白色腿鎧下,金橘色的魔法陣轟地一聲在草地上散開,高文壓低上身,繃緊全身的肌肉蓄勢待發,象徵太陽的魔法陣在他腳下旋轉著。
「淨化一切不潔之焰之陽炎──『輪轉勝利之劍』!」
黃紅橘金四色漸層的焰牆從高文周身爆炸般地隆隆噴發而出,燒過漫漫草原,燒過蜷伏在地上的眾多魔獸,牠們在火焰裡尖叫逃竄,彼此衝撞,直到連嘶吼也漸漸弱下,在短短數秒間化為黑炭,咚地跌在地上。
足足有一個成年人高的火勢蔓延到立香身前,咻地便在空中熄滅,連個火柴大小的火苗也沒落下。
烈火焚燒過後的大草原是一片寧靜。
高文手上的那把燦爛陽光依然在立香眼底裡燃燒著,弧形的火牆沒有停下進犯的腳步,灼熱的溫度掃來,喉頭的乾燥令他舌根不適地緊縮,水分被蒸乾的皮膚也渴裂地急需水分的潤澤。
突然,非常突然地。
心底的衝動驅使著雙足,立香邁開腳步奔向他忠心的、金髮碧眼的騎士。


「瑪修太擔心了,我只是魔力消耗過度而已,這兩天我哪裡都沒去,乖乖吃飯,乖乖睡覺,醫務室也說我已經可以正常出去收集素材,只是因為大家擔心所以才多休息一天。」
瑪修不滿地盯著立香,不發一言。
立香捧著沉重的手工書,繼續嘗試解釋。
「我和高文約好了在圖書室碰面,就……討論一下而已,你看,就是這本書,我沒有要去哪裡,而且,我們不是約好吃完晚餐要在我房間裡看電影嗎?要看的電影我還沒挑好,就正好趁這個機會挑一下,是不是?」
瑪修看著立香,還是一臉擔心,說:「好吧,既然前輩都這麼說了,那就要遵守約定喔,前輩。」
「我會遵守約定的,那就等下見啦。」
「等下見。」
終於說服瑪修的立香鬆了口氣,踏入圖書室時,站在書架邊的高文笑著向他揮揮手。
一身輕裝的高文穿著黑色緊身上衣和貼身長褲,凸顯他修長的四肢和壯實的胸肩,古老的英靈似乎對這一身便服十分中意,經常穿著在迦勒底四處走動。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不會,這裡的書都是我沒見過的,很新奇。」
既然是迦勒底的圖書室,收藏的自然也不會是一般書籍,例如高文手上捧著的那本「不列顛神話動物圖鑑」,還有放在那些簡約黑鐵書櫃上的「圖解混和魔獸生理學」、「龍類演化比較研究──以希臘與中國為例」等種種書籍,雖然對立香來說,要全部看懂太過困難,不過時不時來翻一下,倒也學到不少知識。
「立香說是有什麼東西要給我看的嗎?」
高文把手上的書放回書架上,視線看向立香手上那本刺繡封面的精緻手工書。
「噢,對,這本書裡寫的東西真的幫助很大,上次在烏魯克能想到那些方法,也是多虧這本書的內容,所以,謝謝你,高文。」
「哪裡,能幫得上忙真是太好了。」
「然、然後,我把上次在烏魯克的經過寫下來了,想拿給高文看看。」
「當然,請坐吧。」
高文紳士地拉開窗邊的椅子,請立香在玻璃圓桌旁坐下,自己拉過旁邊的椅子,把立香夾在窗戶和自己中間。
感覺到貼得太近的壓迫感,立香抬頭看看高文,高文也微笑看著立香。
或許是想太多了,立香決定這麼告訴自己。
把手工書放在桌上,真的要翻給高文看時又不免有些緊張。
「不知道這樣寫可不可以……」
高文專注地閱讀立香所寫的內容,不時點頭,不時皺眉。
「你、你覺得怎麼樣?」
「立香。」
「嗯?」
溫暖的大手揉了揉立香細軟的髮絲,高文經常這樣愛憐的撫摸立香的頭髮,但今天總覺得有些不同。
手指一邊捲著髮絲把玩,一邊緩緩從頭頂下降到耳側,收手時擦過耳垂及耳後敏感的皮膚。
被摩擦的觸感太過刺激太過陌生,立香忍不住地縮了縮肩膀和上身。
「立香又變強了呢。」
「變強?沒、沒有啦,高文太誇張了,我還是老在仰賴大家幫忙。」
高文卻是笑了,說:「當然,請盡量讓我幫忙,我最害怕的就是再也幫不上忙了。」
「怎麼會!高文一直都是幫我最多的!」
「那真是太好了。」高文欣慰地說:「希望您快點成長,好足夠強大保護自己,但又想陪著您往前走,不只是保護,而是陪伴,再一起走很遠,再一起走很多,但是看立香進步得這麼快,我很擔心自己到底還能派上用場到什麼時候。」
「高文……」
「迦勒底的從者那麼多,越來越多傳說中的英靈回應您的召喚,也許哪一天就不再需要我了,所以,請不要走太快好嗎?立香。」
一抹憂色掩過高文的眼簾,在天藍色的晴空裡畫上一抹灰雲。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高文能一直陪在我身邊,但是。」立香輕聲地說著:「那就意味著,人類的危機還未解除,即使迦勒底要繼續承擔修復特異點的工作,只是個普通人的我,也不知道還能在這裡待多久。」最後又再補上一句:「如果哪天我離開這裡,迦勒底出現更優秀的御主,請高文也好好照顧他。」
立香迅速地站起身,憋著鼻音丟下一句:「我去找一下今天晚上要和瑪修一起看的光碟。」
不著痕跡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水漬,快步跑到高文看不見的書櫃角落,緊緊抓著冰冷的金屬書櫃層架。
──喜歡。
──喜歡你。
只要高文出現在視野裡,心中便不停喃喃自語著。
只要站在高文身邊,心臟便砰咚砰咚吵得比空襲警報還大聲。
只要與他肌膚相觸,臉頰耳朵頸後便熱得比被丟進滾水裡還燙。
──但那又如何呢?
是啊,但那又如何呢?
英靈和人類,終究是生死殊途。
──噠、噠、噠。
熟悉的腳步由遠而近,穿過書架之間向這邊走來。
立香伸長手臂試圖搆到書架最上層的光碟區,但手指卻只能勉強摸到層架外緣,摸不到光碟盒。
腳步聲轉了彎,沿著整排書架沉默走來。
還在嘗試摸到光碟盒的手指慌亂地繼續四處摸索,好不容易才終於碰到盒子光滑的表面。
手背被另一隻乾燥的大手所包覆,不急不緊,恰到好處地握著,撫過指緣與指背上大大小小的疤痕,深入指間穩穩扣著,手心緊貼手背上的令咒。
──什麼?
──為什麼?
突如其來的親暱舉動讓立香一驚,不給立香反映的時間,肩膀與後背被起伏的胸腹貼上,全身動彈不得,連腦中也是一片空白。
「怎、怎麼了嗎?這樣我、我拿不到光碟……」
不敢回頭,立香細著聲音問了。
但回答他的只有耳後越來越貼近的溫熱呼吸。
「我真不敢相信您會那麼說。」
「高、高文?」
低沉的聲音就貼在耳邊,高文說話時,那不知是氣息還是嘴唇的沸熱有意無意地掃過耳殼,刺激立香焦灼害怕的聽覺。
「是您這雙手把我召喚到這個迦勒底來,您說歡迎我,依賴我,感謝我,而我費盡心思、傾盡所能照顧您、護您周全,而您竟然告訴我,如果有人要趕您出去,您便說走就走,而且還要我像照顧您一樣,也好好照顧下一位御主?」
搭在書架上的右手被高文剝了下來,緊握著向後拉,腰側與雙腿也不知何時悄悄地落入高文的控制中──左手穩穩地挾持立香的骨盆,右腿從後方插入被迫張開的雙腿間。
前胸貼在書架的層板邊緣,背後是堅不可破的堅實胸膛,為了逃離高文太過逼近的進犯,立香難耐地又再向前擠著冰涼的書架,但重心才稍稍移動,背後壯實雄健的火熱又鮮明、強硬地貼得更緊,從肩膀到臀部全被牢牢卡死在縫隙間,動彈不得。
「原來,對您來說,我是可以輕易割捨的存在。」
帶著萬分沉重,高文繼續說:「您這番話,真是太傷我的心了。」
「不、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您對我,真的還有半分真心誠意嗎?」
「當然!我絕對是,是、是……」
見立香結結巴巴了半天,卻沒把後半的話說完,高文長嘆一聲。
「抱歉,是我僭越了,我不該對您說這些失禮的話。」
灼熱的體溫沒有絲毫留戀地被抽走,只有身前無機的、冰冷的金屬書架還貼在身上。
高文放開對立香的箝制,向後退了一步。
「方才的討論還沒說完,筆記的……」
衣角被拉住,高文沒能邁開往前的步伐,只能回頭。
「不准走。」
立香低著頭,高文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嚴厲的語氣讓高文背脊一挺。
「我才是、我才是搞不懂高文到底在想什麼,明明對帕森莉普那麼……可是又對我……你這、你這、你這……」
抬頭,湛藍色的眼睛飽含怒意,大喊:「你這……花心大猩猩!」
「……噗。」
「………………我以令咒命令你,高文……」
「等等等等等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造成您的誤會真的很抱歉……」
聽到誤會兩字,立香的臉又拉了下來。
「啊,誤會的意思是,我對帕森莉普真的沒有特別的想法,唉……該怎麼辦才好呢。」
高文笑咪咪地牽起還在生氣的立香,執起他的右手,指腹摩擦著手背上的咒令。
在他腳邊俐落地單膝跪下。
虔誠地捧著立香的手,高文滿足地仰首看著立香又生氣又震驚又慌亂的表情,將乾燥柔軟的吻印在鮮紅的咒令上。
啾地一聲,立香心裡那個氣呼呼的氣球就這麼破了。
薄軟的理性又被戳了戳,腦子裡像有一百個蜂巢的蜜蜂在嗡嗡嗡地四處亂飛,好一陣子才真正把兩人現在的狀況輸入腦中。
──真的、假的?
──是是是是我、想的那樣嗎?
──呃呃呃呃呃呃呃……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現在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想問御主,請您務必審慎思考之後回答我。」
「嗯?……噢,什、什麼問……問題?」
慌亂到連舌頭都打結,腦子熱烘烘地向剛被空襲轟炸過一般,沒剩多少空間可以處理眼前的對話。
「現在,我身為從者的本能正絞痛著、渴求著您。」
高文以陶醉而迷茫的神情把咒令貼在他的臉側,熱流從肌膚相觸的地方傳遞過來,他的手掌與手指燙得好比被烈日曝曬一整日的沙灘,疼得令人想把手收回來,卻又不捨得離開這日落後便冷卻散逸的溫度,擔心不痛了,這手也放開了。
「您所擔心的事情,我也同樣擔心,但是,如果不是您的這雙手,我不會被召喚到迦勒底來,即使是極小的機率,我們依然相識了──這是一次或許不會持續太久,或許沒有太多人見證,但卻真實存在的微小奇蹟。」
眼角帶著冬日晨光般的笑意,高文繼續說:「身為從者,我深深為您所吸引。這是您的從者高文,謙卑而僭越的求愛,可以請您,將您的慈悲與同情賜給我高文嗎?」
太卑鄙了。
也不知道他對多少人說過這句話,更不知道曾經有多少那個時代的淑女被他這番話所打動,但可以確定的是,自己也在這些人之中。
可是。
「可是……」
「可是,即使如此,我還是渴望與您共同實現,這僅此一次的奇蹟。」謙卑地,深情地,高文穩穩地跪著,啞著聲音,又婉轉甜美地開口:「請求您,只給我一人。」
立香手足無措的看看高文,看看窗外的深夜大雪,看看他眼底熱切而燦爛的陽光。
紅著臉,為難著,俯身貼在高文的耳邊,立香悄悄開口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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