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GO/高文XGD男] 僅此一次的奇蹟(4)

即使負傷，每天該完成的任務依然必須完成。

走廊上，立香正在和迦勒底的工作人員討論任務的行程安排。

「種火還缺不少，所以今天的計劃就是完成十二次種火關卡，明天是週日，劍職的秘石庫存完全不夠，能打幾場修鍊場就打幾場，多吃幾顆蘋果也沒關係。啊，預計完成關卡的次數不用抄，我都列在表上了，這張給你。」

立香把手上的計畫表遞給迦勒底的工作人員，但紙張卻在對方接下前飛走了。

正確地來說，是唰地一聲騰空向上，接著離開立香的視線。

立香順著紙張消失的方向抬頭，高大強壯的銀白色身影把那張紙捏在手中，唏唏囌囌地揉成一顆球。

「請問您是打算坐著輪椅去收集素材嗎？」

達文西為行動不便的立香所特製的全自動充電式輪椅。外觀與普通的輪椅相同，但只要動動手指操作扶手上的方向鈕就可以控制前進和左右轉彎，只要睡前插上插頭充電，隔日便能繼續使用。

「是啊，你看這輪椅，做得很棒吧，特別向達文西訂製的，你看它還能這樣……」

「不准去。」

「啊？」

「不准去。」

「為什麼？」

無聲地，高文一把握住木製輪椅的扶手。

──嘰嘰嘰。

才剛做好的全新輪椅在高文的指力下發出淒慘的哀鳴，輕易地，完好無缺的木條如同被撕裂的紙張般，應聲碎成一地狼藉。

「不准去。」

冰冷而嚴厲的聲音零距離地貫穿耳膜，沉重而堅硬的千鈞氣場從頭頂強壓而下。

一滴冷汗凝在額上，立香掐著心臟吞下一口唾液。

即使右手上還有三枚令咒，但若在開口下令之前失控的從者便已經下手，則再多令咒也攔不住這些能一以當千的英靈。

立香斜眼瞥向一旁的工作人員，希望對方能幫個腔，但那人卻早就無影無蹤。

「高、高文。」真的開口才發現聲音在顫抖，連自己也有些訝異。

「我在聽。」

「你先冷靜下來，有、有話我們好好說。」

「您只要說接下來您會休養到傷勢痊癒，其他答覆我不接受。」

再一次，高文伸手握住另一邊的扶手，強而有力的手指含著那支木條，蓄勢待發。

看著那隻怒意高漲的手掌，立香有些遲疑，但還是抬起右手，輕輕把柔軟的手心覆在高文的手背上。

「你、你別這樣，我會怕你。」

沉默了數秒，高文長嘆一聲，方才那股壓在頭頂上的氣勢瞬時消散。

立香鬆了口氣。

「高文是已經靈基四又滿等，但是技能不是缺秘石一直練不上去嗎？再加上蘭斯洛特和貝迪維爾，秘石真的不夠，比較晚來崔斯坦才剛剛突破靈基四，等級也還差得遠，需要種火升級，真的沒有餘裕可以閒下來。」

偷看一眼高文的表情，不滿和怒意自不用說，立香話鋒一轉。

「我也知道這次傷勢有點嚴重……」

話沒說完立馬被高文狠瞪一眼。

「呃是、是很嚴重……所以才選簡單的種火和修鍊場關卡啊，其他素材的關卡，就等傷好了再說。這些簡單但又非做不可的事情，就趁現在解決，不是很好嗎？」

又偷看高文一眼，看他沒有其他反應立香才敢再說下去。

「我總不能一直躺在床上什麼事情都不做吧，那很無聊的，而且、而且我真的想把御主的工作做好，這對我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拿出心裡所有的誠摯，立香看著高文，就看著他，一直看著他，目不轉睛看著他。

高文收回握著輪椅手把的手，再次長嘆。

「請您答應我一個條件。」

「請說請說。」

「請您把我也編入隊伍，至少也要在後衛裡面。」

「當然！沒問題！」立香頓了頓，又問：「所以……你不生氣了嗎？」

「……」

「你還在生氣？」

高文轉頭，立香看不見他的表情。

「有人來接您了。」

貝迪維爾從轉角處走出來，他喊：「御主……哇，怎麼回事？輪椅的扶手呢？」

「貝迪維爾卿。」

「啊，高文卿。」

兩人相互點頭示意，擦肩而過，立香還望著高文的背影。

「這、這早上才拿到的，又得送回去給達文西女士修理了。御主，這扶手怎麼會碎成這樣也太誇張了吧。」

「啊哈，啊哈哈哈……我們先去醫務室換一個普通的輪椅，再把這個送去給達文西修理吧。」

送去給達文西時，立香自然免不了被消遣玩弄一番，修是不難修，這種小問題怎能難倒天才美女達文西，只是「竟然就這樣輕易弄壞本天才的全自動充電式輪椅青春一號，我就跟他尬上了！」，於是最快也要明天才能拿到青春二號，立香今天一整天都只能摸摸鼻子，連最基本的去食堂吃飯也得拜託貝迪維爾幫忙推。

「啊。」

果不其然，午餐時刻的食堂裡，三位圓桌騎士坐在一桌，蘭斯洛特和崔斯坦交換著簡單的對話，一旁的高文捧著他那碗特製馬鈴薯泥沙拉，維持他良好的騎士禮儀，安靜地嚼著。

「啊啊，御主、貝迪維爾卿。」

「這邊還有位子，來和我們坐一起吧。」

「御主的傷勢還好嗎？」

「我在布告欄看到今天的任務行程，您難道打算坐輪椅去收集種火嗎？」

崔斯坦這句話一脫口而出，整間食堂靜了下來，其他兩三桌原本在吃飯聊天的工作人員全都起身收拾碗盤，準備離開。

高文打從立香踏進食堂便看也不看其他地方一眼，彷若什麼事也沒發生地專心吃著他的馬鈴薯泥沙拉。

崔斯坦被貝迪維爾瞪了一眼便閉嘴摸摸鼻子坐下，不再談什麼坐輪椅去周回的話題。

「總、總之御主先坐吧，今天的菜單有烤魚套餐和炸豬排套餐，御主要選哪一種呢，我去拿。」

「烤魚好了，謝謝你，貝迪維爾。」

貝迪維爾微微欠身，轉身離開前向蘭斯洛特使了個眼色，後者一愣。

這些立香都看見了。

「咳咳，」清清喉嚨，立香才開口說：「大家不用擔心，我真的沒事，醫務室的醫務人以魔力刺激細胞再生，傷口復原得很快，最快五天就能不靠輪椅行走，不礙事的。」

「太好了，雖然坐在輪椅上的立香也很可愛，但還是把傷養好了才能令人安心。」

崔斯坦說著看了高文一眼，後者彷若未聞地繼續安靜地大口嚼著馬鈴薯沙拉。

見他沒有反應，崔斯坦又繼續。

「是說立香昨天和今天都是指定貝迪維爾卿照顧你，明天換我嘛好不好，我也想早上第一個叫立香起床，幫你換衣服，抱你上輪椅，餵你吃飯，晚上幫你洗澡，我也很會照顧人喔，不輸給貝迪維爾卿……唉唷。」

頭頂吃了貝迪維爾一記銀色的拳頭，崔斯坦委屈地摸摸頭。

「省省吧你。」

「貝迪維爾卿好兇。」

「來，御主，這是您的烤魚定食。」

「謝謝。」

一餐飯就這麼在沉默裡吃起來，蘭斯洛特和崔斯坦早就吃完了卻沒有離開的意思，高文吃完一盆之後又去廚房要了一盆，貝迪維爾和立香各自吃著眼前的食物，誰也沒看誰，誰也沒有起個話題的意思。

直到瑪修踏著少女輕快的腳步出現在食堂的門口。

「前輩！」

「瑪修？怎麼了嗎，跑得這麼快。」

「不好意思，打擾你用餐，啊，圓桌的大家也在呢。」瑪修掃過桌邊的視線顯然避開了某人，停在貝迪維爾身上。

「達文西請貝迪維爾過去一趟，需要占用一些時間。」又轉向立香說：「抱歉，今天達文西要借走貝迪維爾，不然下午換我照顧前輩吧！」

少女綻開喜悅的笑容，卻被貝迪維爾阻止。

「瑪修是女孩子還是有些不便，我相信高文卿很樂意代勞，他照顧弟妹向來很習慣，交給他就可以了，我們走吧。」

貝迪維爾一起身，蘭斯洛特也跟著起身。

「我和崔斯坦卿約好要去釣魚，先離開了。」

「釣魚？你別亂說，才沒有要去釣魚，既然貝迪維爾不在，那換我照顧御主。」

「食言而肥不合騎士的禮節，你跟我來就對了。」

「不要，我要、你放手，御主……」

崔斯坦可憐兮兮地將他的瞇瞇眼投向立香，立香乾笑兩聲，看著崔斯坦被蘭斯洛特揪著後領拖離現場。

「啊，高文你就慢慢吃沒關係，吃完送御主回房間午休。」

「沒問題，我會好好照顧御主的。」

高文微笑點頭，貝迪維爾微微一頓，接著說：「那麼我先離開了，御主。」

貝迪維爾欠身一禮，牽著還想留下多說幾句話的瑪修離開食堂。

留下餐桌上一片寒冬飄雪般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