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GO/高文+狂蘭XGD男] 祕密花園【四】角力

【四】角力

「我想,『玻璃的天空』應該是那個地方......走吧,我帶你過去。」蘭斯洛特說。

兩人一狗從犬舍回到花園,再從花園的東側出口爬上一段斜坡,穿過兩側開滿紫羅蘭的步道,便能看見山丘頂上的青草坪,青草的高度只比腳踝矮一點點,綠絨絨的草坪中央便是溫室和花圃。

金屬鋼架支撐著全玻璃製的溫室,形狀約是從中間剖開的半顆橄欖球,由東側到西側有六到七公尺的長度,大門是左右對開的設計,目測有二十多個上掀式的窗戶繞著溫室一圈,再加上六座抽風機維持通風,是相當標準的溫室設計。

溫室後方種了一整排的桃樹,花季已過的現在是整樹茂密的綠葉,從形狀看來便知這些桃樹久未修剪,不過,圓澎的樹型也有種自然的美感。

溫室前方則是二塊閒置的梯形花圃,土壤乾燥堅硬,顯然無人照料,所幸一旁的水龍頭仍能出水,讓這兩塊花圃恢復生機也是時間的問題。

──咻。

一道棕色的影子從花圃中間穿過,葛林格萊特一看見便撒開腿興奮地追了上去。

「等等、葛林!不可以!」立香慌張地跟在後頭,以葛林格萊特那股氣勢,那隻松鼠要是被他逮到肯定小命不保。

但以野生松鼠的敏捷手腳,成天只會賣萌傻笑的黃金獵犬當然是連尾巴毛都摸不到,眼睜睜看著那隻松鼠又跑又跳地竄上大橡樹的樹幹,消失在樹枝與叢密的樹葉之間。

站在大橡樹樹下的立香忍不住仰頭細看。

──好大。

──這麼大的大橡樹,到底在這裡幾百年了呢?

兩層樓高的粗壯樹幹支撐著令人驚異的廣大樹冠,峻密的枝葉層層疊疊如聳立在高空中的雲朵,立香站在樹下往上看,光線幾乎完全被生機盎然的翠蓋所遮蔽,樹蔭空間寬廣舒適,樹葉颯颯聲響下,暮春涼風習習,非常適合祖孫三代的大家族或一班死黨朋友野餐乘涼。

──夏天時若是能在這裡野餐,一定非常舒服。

──高文小的時候......是不是也曾經在這棵大橡樹下和玩伴一起野餐、奔跑、打鬧呢?

立香不禁想著。

「嗯、嗯......」葛林格萊特的毛爪還攀在樹幹上,不肯死心地叫那隻已經不見蹤影的松鼠下來一對一。

立香摸摸他的頭說:「早就不知道跑去哪裡啦,是你這樣追才嚇跑松鼠的啊。」

「嗚......」葛林格萊特回頭看向立香,拉跨了臉十分失望,可不到三秒鐘,注意力又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吸引,又是撒開腳步追了過去。

「立香!」蘭斯洛特從溫室的窗戶探出頭來,問:「怎麼了嗎?」

「沒事!馬上過去!」

溫室內部分為兩個部分,一進門便是左右兩塊長方形的土壤花圃──現在當然是空盪盪地什麼也沒有,再往裡走是可以安置盆栽的雙層木架,以木板墊高的設計適合擺放易受地板寒氣影響的植物,而擺放園藝用具的儲藏鐵櫃就靠在木架旁。

鐵櫃裡放著全新的澆花器、大鏟子、麻繩、剪定鋏、水管、水桶等等用具──理所當然是高文事先買好放在這裡的。

因為立香一眼就認出那把白鋼製小型園藝鏟,品牌、型號都和那天他們在路燈底下克難地種百合時用的那支一模一樣。

立香肯定這是高文刻意挑的,因為那只白色信封就壓在小園藝鏟下。

立香屏住呼吸,手指顫抖著拾起信封。


親愛的立香:

嗨!又是我,高文。

恭喜你找到第一份禮物啦!喜歡嗎?我已經等不及在這裡種滿不同品種的百合,當然,和你一起。

還記得那支鏟子嗎?我到現在依然不時會想起那天那晚蹲在路燈下的你......你也會想起那天不斷扯你後腿,害你要再把鱗莖挖出來重種的我嗎?

明明是不久前的事情,卻覺得相當懷念。

我們就是從那天開始的,短短三個月,一起完成了好多事情,我的人生從來不曾如此充實過,所以我必須說,謝謝你,立香,是你給了我一個新家。

我們還有好多事情要一起完成,還有好多風景要一起去看看,嘿,我答應過你的,沒有忘記──露營、釣魚、登山。

第一個要和你分享的秘密風景就在這座宅邸裡,我從未和任何人分享過......正確地說,是我十歲那年背著大人們偷偷找到的秘密基地。不過,在被阿爾托莉亞發現之後,就再也不敢爬到那個地方去。

我想和你共享這片獨家風景。

也請你讓我看看你眼中的風景吧。

p.s.找到的時候跟我說一聲,我怕你一個人危險。

永遠愛你的G


這天晚上,蘭斯洛特遞了一本花卉電子目錄給立香,立香看了又看,選了又刪,最後挑了六種給蘭斯洛特,蘭斯洛特點點頭,平靜的表情上看不出什麼。

一週後,當兩輛卡車載著幾十個盆栽開進宅邸門廊前的車道時,立香愣在一旁,看著工作人員把一盆又一盆的百合搬進溫室裡。

有些含苞待放,有些連葉子花柄都還未長出,還有些已經張開五顏六色的花瓣,散發出淡雅清香。蘭斯洛特指了其中八種,說那是公司的商業機密──透過雜交與基因操作研究出的新品種,還未上市,這也是他們第一次走出實驗室。

「不行,蘭斯洛特,要是死掉了怎麼辦?還是送回去比較好,我照顧不來的。」立香小心翼翼地捧著盆栽要塞給蘭斯洛特,那由紅到紫的夕陽色小型花朵竟像繡球花般開了滿滿一盆,顯然與一般認知的百合花相去甚遠,實在過於貴重。

「你不喜歡嗎?」蘭斯洛特問。

「我、我當然喜歡,只是......」

「既然喜歡那就留下吧,」蘭斯洛特接過盆栽放回架上,回身摸摸立香柔軟的頭髮,又說:「就當作是幫我個忙,看看他們在實驗室外的適應能力,如果還是無法存活,也別難過,這些都還在研發中,本來就還不是完成品,而且,」蘭斯洛特頓了頓:「既然讓這裡開滿百合花是高文的願望,那就讓我來幫忙吧──我們可以一起完成這個願望,我們一起。」

立香依然擔憂地仰望蘭斯洛特。

一身穩重黑西裝的蘭斯洛特站在囂浮的淺色花叢裡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他的沉靜在身周張開一面湖上的凝冰,沒有任何聲響和火花能穿過這層厚重的凝固,即使是玻璃反射的晨光也不能將他的靜寂無波照亮半分──可他是恬淡優雅的,眼眉神情是完美的平和溫柔,但隔著透明的凝冰,立香看了又看,瞧了又瞧,仍無法將他真正的面貌看清楚。

立香摸摸高文套在他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說:「謝謝你,蘭斯洛特,」立香不敢提蘭斯洛特的溫柔體貼,卻說:「有這麼關心他的好朋友,高文很幸運。」

蘭斯洛特的眼睛眨了眨,又是淺淺一笑,柔軟的深紫色長髮從肩上垂落胸前,以沉默代替回應。

於是,照顧花圃成為兩個人每天的功課。

為了不讓室外的花圃被冷落,立香和蘭斯洛特花了兩週的時間鬆土、翻土、曬土、施肥,再重新種入新的植物。

天竺葵、鼠尾草、迷迭香、薄荷、馬鞭草、洋甘菊、蕓香、薰衣草,立香選了數種院子裡常見的香草類植物──這些都是他在外婆的院子裡照顧過的。

那些舊時的空氣又回到這對想家的肺裡,混雜著初夏的熱度和香草的氣息。

立香總看見高文在花園裡散步。有時他穿著輕鬆的白襯衫和卡其長褲帶著葛林格萊特從果實累累的葡萄藤下穿過,在涼亭選個涼爽的位置坐下來看書,溫暖的大手不時撫過葛林格萊特的頭頂和後頸,此時走近悠閒寫意的一人一狗,葛林格萊特便會搖著尾巴汪個兩聲向立香打招呼,高文也會抬頭向立香一笑。他那一頭稍長的金髮被微熱的風吹得亂翹卻毫不自知,那有點滑稽的帥氣太過可愛,讓立香忍不住失笑。

有時也會看見高文穿過溫室前的香草花圃,經過拔地參天的大橡樹走進山丘後的濃密森林裡。他穿著登山靴的步伐踩過枯枝與落葉走在久未整理的步道上,立香會跟在他身後也默默地聽著遠方的水聲前進,走過兩段清澈而冰涼的小溪,兩人停下來洗洗臉、擦擦汗,再繼續往森林深處步行。

森林的盡頭是一汪沉靜的小湖,四周圍繞著深綠色的軟木樹群,遠方是重重疊疊的丘陵與深山,早晨的霧氣把整幅初夏湖景兜在一起,朦朧美景如畫一般,有些太不真實。

一段木棧伸入湖面,高文就坐在木棧盡頭握著釣竿,葛林格萊特覬覦他身後放魚的水桶,趁他不注意把頭伸進桶內叼了一隻魚出來,卻笨手笨腳地打翻一桶的魚,重獲生機的魚跳著滾著,全都撲通撲通地又滾回湖中,聽見聲響的高文這才驚訝地轉身斥責不乖的貪吃鬼,但看他死活不肯放下口中的魚便只能無奈地笑開,苦笑著在立香面前倒了倒空無一物的魚桶,看來今晚的烤魚露營大餐是泡湯了。

除了高文,外婆也總是陪在立香身邊。

每天在給香草花圃澆花時總能看見她笑瞇瞇地站在溫室門口,提醒著也要澆點水在葉子上,好洗去覆蓋在葉面上的灰塵。把採收下來的迷迭香、馬鞭草、鼠尾草綁成一束,要倒吊在溫室內曬乾時,外婆也會提醒要選通風好一點的地方才不會發霉。一邊在溫室裡掃地、擦窗,一邊和外婆聊著這次採收下來的香草要拿來做些什麼──在蓄滿熱水的浴缸裡浸上一把馬鞭草做香草浴,偶爾奢侈一下也是不錯,鼠尾草就泡在橄欖油裡做成香草橄欖油,淋在沙拉上更是風味不凡,迷迭香就塞在新鮮全雞的腹內做成香噴噴的香草烤雞吧。

一切都沉浸的暖烘烘的陽光裡,每個眨眼的瞬間都是風和日麗。

把干擾生活的雜訊全都從腦中趕走,高文在這裡,外婆也在這裡,那些信件的後續不去找也無所謂了。

蘭斯洛特恰到好處的體貼也如天鵝絨般綿軟舒適。

─這樣的日子能一直持續下去就好了。

立香不禁如此想著。

直到六月中的某一天,早上的課程結束後,貝迪維爾一邊斟酌著字句,一邊告知立香,下午有人會來查看宅邸的狀況。

「會面時的衣服和鞋子我已經選好了,雖然領帶可以省去,但是西裝外套和褲子小心別弄皺,會面前再換上吧。」貝迪維爾小心翼翼地叮嚀著,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又說:「我本來說讓我陪同較好,但他說他只要見你,不要旁人干擾。」貝迪維爾嘆氣:「記得稱呼他『爵士』,應對時發音和聲音都要清楚......應該就是這樣了吧,嗯。」

受貝迪維爾的緊張影響,立香也開始不安,問:「請問,是誰要過來呢?」


「啊,對,不好意思,」貝迪維爾苦笑自己竟然把最重要的部份給忘了:「是高文的親弟──阿格凡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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